致母亲
这是我工作的第三年,在河北省肃宁县,载着矿石的火车又一次轰隆隆地驶过,一天的日照缓缓散去,望着窗外的行人匆匆而过,在这片晚霞暮色中,一丝愁绪漫上心头,想起在同一片蓝天下的你,想起了家乡。
在你养育我长大的地方,应该也有着一大片千姿百态的晚霞吧,仿佛可以一直跳到时间的尽头。我好想念你为我做的家常小菜,想念你喋喋不休的唠叨,想念我那段仓皇成长的日子——随着年岁增长,我总是这样陷入日暮望乡的惆怅。
小时候你经常忙工作,只有在周五才匆忙赶回来,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周末。小孩子的世界不会想太多,只觉得其他小朋友每天都有妈妈陪着,于是便哭闹着不让你离开。你说,还有其他的小朋友也需要你照顾,这是你的责任,但是最爱的小孩却只有我一个。当时的我还太年幼,不明白责任是什么,但“我是你最爱的小孩”却记了很久。等上了初高中,为了更好的照顾我,你放弃了自己热爱的工作,回归家庭,照顾我的生活,从这时起,你逐渐充盈了我的世界,在我因成绩不理想而感到失落时,轻声细语安慰的是你;在我生病发烧咳嗽不止时,温柔陪伴的是你;在我遇到挫折哭泣时,听我诉说的是你;在我遇到选择张望迷茫时,尽心指引的是你。于是,你成为了我生命中最温暖、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时间来去匆匆,转眼我已经长大。上班后,突然间发现自己已不再是可以躲在你怀里肆意撒娇的小女孩了,我要开始一个人闯荡这“未知”的世界了。
还记得2020年的那个夏天,我拉着行李箱不断往前,你在一旁不断地叮嘱我要跟同事好好相处、工作中不懂的事情要虚心请教、疫情期间要多注意防护,像是要说尽一生的话,字里行间都是对即将远行的女儿无尽的担忧,仿佛我还是那个被你牵着手,扎着羊角辫,不经世事的小女孩。之后,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我突然就明白了龙应台在《目送》中所说的话:“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,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,不用追。”我是否也成为了你眼前一去不返的背影?我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回头,或许有,或许没有,但是那背后满含担忧与不舍的目光一定跟随了我很久。
刚步入职场,面对不熟悉的工作,是生疏,是茫然。虽然从面试的前辈那里,对这份工作已经有了些许的了解,可是对于我来说依然充满了挑战。综合办公室的工作内容十分繁杂,从项目上人员的日常生活到行政办公、人员考勤,从公文起草到沟通内外、迎来送往,面对这样一份繁琐却重要的工作,我时常感到力不从心。那段时间,是我最受挫的一段日子,焦虑、沮丧、挫败常常伴随着我,在异乡每个无法入睡的夜晚,你熬着夜,耐心地听着我的抱怨,为迷茫的我指引方向,于是,我们隔着千里河山相望,此时,心中的柔情与思念如野草般疯长。
十八岁上大学离开你,从此,故乡再没有春和秋,只剩下匆匆来去的冬夏。工作之后,故乡更是只有冬,再无春夏秋。我是多么庆幸,我来自于你,从头到脚,每一根发丝,每一个细胞。我是你的血液在黎明流出,自呱呱坠地,初诞于世时,面对苍茫的夜空,很幸运地,我马上遇到了生命中的指引星。